眼見“蒙牛慢燃”樓塌了：兄弟鬩墻的優選千通、鮮語牧場因傳銷案發而遭到重罰

　　在上篇報道中，我們了解到了與蒙牛慢燃有所關聯的這些公司因何發生矛盾，有關裁判文書涉及到了怎樣的內容，在下篇報道中，我們將著重關注的是涉傳案發后，蒙牛慢燃的代理商們將會如何維護自己的權益，以及蒙牛慢燃所推行的獎金制度有著怎樣的特色。

　　訴訟不斷，維權困難

　　最近兩年，優選千通公司可謂是訴訟纏身，調查發現，其中大多數的訴訟的原告都是此前的蒙牛慢燃的代理商。2019年4月2日，優選千通發布聲明稱，由于公司銀行賬戶及款項被依法凍結，不能處理有關退貨、退款申請事宜。由此，《新京報》發布消息稱，“優選千通欠經銷商（代理）100多萬提的貨款，涉及1個多億的資金，牽扯上萬名代理”。

　　（圖片來源：愛企查）

　　《徐某某與北京優選千通技術有限公司、周某等委托合同糾紛一審民事裁定書》就是其中的典例，原告徐某某于2018年4月8日打款19.44萬元給被告優選公司，升級做高級合伙人，后因被告優選公司出現嚴重的斷貨情況，導致原告流失了很多客戶，造成巨大損失，而原告缺貨期間卻發現無銷售授權的電商平臺都有供貨。原告此后多次提出退代申請，但被告優選公司未予妥善處理，故訴至法院。江蘇省海門市人民法院認為，京山縣工商行政管理局在查處“蒙牛慢燃奶昔牛奶”網絡傳銷一案中，已對該公司賬戶予以凍結，人民法院作為經濟糾紛受理的案件，經審理認為不屬經濟糾紛案件而有經濟犯罪嫌疑的，應當裁定駁回起訴，將有關材料移送公安機關或檢察機關。本案中，被告優選公司涉嫌網絡傳銷犯罪，在此基礎上提出的民事主張，法院暫不予受理。

　　《張某某與北京優選千通技術有限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審民事裁定書》所披露的內容也相差無幾：優選千通公司是蒙牛慢燃纖維奶昔牛奶的總代理商，王某某是與被告合作的下游代理商。原告向被告支付貨款，被告給予相應的提貨權。合同履行一段時間后，被告就不再發貨了。原告尚剩余云庫存1513提，每提進貨價108元，總計貨款163404元。現由于被告沒有按照雙方約定履行發貨義務，導致原告的合同目的無法實現，故訴至法院。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同樣認為，人民法院作為經濟糾紛受理的案件，經審理認為不屬于經濟糾紛案件而有經濟犯罪嫌疑的，應當裁定駁回起訴。

　　具有典型性質的還有《潘某2等與北京優選千通技術有限公司確認合同無效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潘某1、潘某2共同訴稱：2018年3月，潘某2看到蒙牛慢燃的招商廣告，被其提出的“消費商”概念所吸引。2018年4月12日，自稱為優選千通公司高級合伙人的代理人邀請潘某2進入優選千通公司的蒙牛課程培訓群聊。4月13日，潘某2向優選千通公司的銀行賬戶匯款19.44萬元，正式成為蒙牛慢燃高級合伙人，下載經銷商登錄系統。此后，優選千通公司一直處于缺貨狀態。后來，潘某1、潘某2發現優選千通公司因傳銷被湖北省京山縣工商行政管理局行政處罰。現潘某1、潘某2與優選千通公司的代理合同已經到期，優先千通公司的代理權限也已經到期。依據有關法律規定，潘某1、潘某2與優選千通公司的代理合同應屬無效。對此，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認為，現因優選千通公司之行為被認定構成組織策劃傳銷行為，且就此存在經濟犯罪的嫌疑，故應依法駁回潘某1、潘某2的起訴。

　　截至目前，北京優選千通公司已淪為被執行人。

　　伴隨著相關訴訟此起彼伏的還有投訴事件。在黑貓投訴平臺上，關于蒙牛慢燃的投訴條目多達60余條，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投訴也果然大多集中于“不發貨”上。

　　制度幾何，如何看待

　　接下來，我們再來關注一下蒙牛慢燃的獎金制度，這份讓有關公司淪為涉傳調查對象的資料，到底是不是相關連鎖反應的“導火索”。眼下，在騰訊靈鯤金融風險監管平臺上，“蒙牛慢燃奶昔”這個關鍵詞已經被標記了840次，雖然標記類型是“暫未發現定性的相關報道”，不過主要標簽有“發展下線拉人頭”的字樣。

　　在評論頁面當中，有小程序用戶評論稱“蒙牛慢燃受騙人數上萬，過期貨，虛假宣傳”、“變向傳銷就上當受騙了”。

　　據公眾號“輕享慢燃加盟中心”介紹，慢燃代理層級由低到高共分為體驗官、創客、城市經理、城市合伙人及高級合伙人5個級別。

　　其中，創客、體驗官及城市經理不具備招募資格，只能賺取零售差價，城市合伙人和高級合伙人則能除賺取零售差價外，還能獲得招募提成。

　　至于具體的利潤，高級合伙人每招募一個城市經理，可享有40元/提的差價，獲利960元；每招募一個城市合伙人，若直招則享有20元/提的差價，獲利2400元，若是通過本身已招募的城市合伙人間接招募而來，則與直接招募人平分招募提成，一人獲利1200元；若招募同級高級合伙人，獎金則按照團隊累計月業績獎勵機制計算。

　　關于蒙牛慢燃制度的“官方版本”，《原告北京優選千通技術有限公司不服被告京山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工商行政處罰及被告荊門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行政復議一案行政判決書》所“認證”的獎金制度如下：

　　時間來到2021年2月下旬，公眾號“市場監管半月沙龍”發布文章，以蒙牛慢燃為例探討新型微商分級代理與網絡傳銷的爭議與邊界。

　　這篇文章從多個層面進行了分析，我們摘取了其中四個觀點。其一，證據的收集要圍繞傳銷的幾個特征進行：網絡傳銷的模式在不斷發展和變化，以新型商業模式和知名品牌的對接更具有迷惑性。但是不管怎么變換手段，只要抓住了傳銷行為的構成要件，就能夠對傳銷行為準確定性。本案中當事人（即北京優選千通技術有限公司）銷售產品的行為符合傳銷的特征：1.入門費，當事人設定了成為會員的條件是認購一定數量的產品才能成為相應級別會員，變相交納費用；2.發展人員，成為高級別會員可以獲得發展其他人員加入的資格，當事人制定的制度要求被發展人員發展其他人員加入；3.形成上下線關系，發展人與被發展人之間形成“上線”“下線”隸屬關系，組成網絡；4.團隊計酬，當事人會員可以從其個人發展的人員獲取級別差異的報酬，也可以從其發展會員的銷售業績中獲得報酬，還可以從其發展的會員再發展的會員的銷售業績中提取報酬。

　　其二，注意分清罪與非罪的臨界點：本案中當事人會員的計酬和返利是以下線銷售業績作為依據，屬于以銷售商品為目的、以銷售業績為計酬依據的“團隊計酬”式傳銷活動，不應作為犯罪處理。

　　其三，當事人的經營模式是否屬于分級代理模式：經營模式與傳統區域分級代理模式有本質區別：一是不限定代理的銷售區域，也不審核下級代理的經營資質，只要全款認購相應級別的商品就能成為代理，高級合伙人往下可以發展N代高級合伙人；二是設置復購條件，每月不復購產品則會被取消代理資格；三是實現團隊計酬，高級合伙人每月的總業績不僅包含本人的個人銷售業績還包含下級高級合伙人的業績；四是以“認購”作為取得代理資格的條件，團隊管理獎不以產品實際銷售為要件，會員只要認購了產品即使沒有發貨仍然計算業績；五是發展高級合伙人可以獲利，新加入的高級合伙人，其認購300件產生的獎勵不是記在本人名下，而是記在其推薦人名下，相當于直推獎；六是所謂的“云庫存”管理實際上是加價倒賣訂單，貨物在倉庫中未動，甚至未生產出來，會員就已經層層獲利；七是不能全額退貨，在退貨過程中，當事人會按照最高團隊計酬比例15%扣除未發貨的貨款，退貨的會員無法得到全款是因為其上級獲得了收益。

　　其四：本案是否存在多個涉案主體：優選千通CEO姚宏韜曾表示稱“如果對傳銷承擔責任，我認為參與者都應該承擔責任，包括蒙牛。”對此，專業人士認為，“為傳銷提供便利條件”和“參與傳銷”的行為不能等同于“組織策劃傳銷”行為。證據表明，所有策劃行為均由當事人實施。

　　減肥功效，普通食品

　　文章的最后，我們再說回蒙牛慢燃奶昔產品本身的資質和功效，有網友在“有來醫生”網站上咨詢“蒙牛慢燃有效果嗎？”對此，哈爾濱市兒童醫院的一位主任營養師表示：“蒙牛慢燃指的是一種奶昔，主要指的是這種奶昔中添加了一些cla甘油酯。這種甘油酯被攝入體內之后，還有一定的燃燒脂肪的作用，但是其實整體的效果一般，無法達到廣告所宣傳的那種力度。如果想要減肥最好還是建議可以通過運動和忌口的方式加速體內脂肪的燃燒。而這種蒙牛慢燃奶昔的熱量比較高，每100克中含有320大卡，喝了之后更容易導致脂肪堆積。”

　　在“檸檬愛美”平臺上，針對該產品的功效，南方醫科大學的一位主任醫師的說法也無外其中。

　　經查，蒙牛慢燃奶昔的生產許可證編號為SC10513112300123，生產企業為蒙牛乳業（衡水）有限公司，食品、食品添加劑類別為乳制品，可見，該產品實質上屬于普通食品，并非保健食品。

　　然而，關于該產品具有減肥功效的宣傳在網上卻是鋪天蓋地。

　　根據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關于保健食品的相關規定，具有“減肥”功效的食品一律歸為“保健食品”。《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預包裝食品標簽通則》(GB7718-2011)同時規定，非保健食品不得明示或者暗示具有保健作用。

　　當非保健食品廣告宣傳保健功能時，可依據《廣告法》第九條第（十一）項的規定以及《食品安全法實施條例》規定禁止的情形對其定性。食品廣告宣傳保健功能，是對其性能和功能的一種描述。《廣告法》第二十八條第二款第（二）項規定，商品的性能、功能與實際情況不符，對購買行為有實質性影響的，可以認定為虛假廣告。非保健食品廣告宣傳保健功能，是對食品本身性能和功能的虛假描述，容易引起消費者的誤解，可以虛假廣告對其定性。《廣告法》第四條指出：“廣告不得含有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內容，不得欺騙、誤導消費者”。

　　綜上所述，相信不少人都看清了上述產品僅是普通食品、并不能宣傳具有減肥功效的本質，但在當時，微博上卻還有不少所謂的“減肥案例”為有關產品具有減肥功效來現身說法。

　　（圖片來源新浪微博）

　　顯然， 這些案例的出現，還將涉及使用他人名義保證或以暗示方法使人誤解其效用的行為。有業內人士指出，任何產品的廣告都應當真實、合法，不得使用他人名義保證或者暗示產品功效誤導消費者。

　　后  記

　　隨著國內乳業市場競爭加劇，不少傳統乳企在銷售領域上紛紛另辟蹊徑、另謀出路，包括伊利、蒙牛等在內的知名乳企，在最近兩年里也已先后布局微商和社交新零售渠道。但與此同時，一些企業因模式涉傳而遭到重罰的負面新聞也開始變得讓人見怪不怪了。

　　對此，知名乳業專家宋亮的觀點是這樣的：微商這種銷售模式能把零散的個人發展成重要端口，優點是迅速地形成產品導向及消費者精細化教育，同時不占用資金、動銷比較快。“而缺點是由于產品的高毛利使得微商對品牌導向能力增強，企業及品牌對其控制能力幾乎沒有，一個品牌一旦被微商掌控，企業的約束能力會變得比較差，微商為追求暴利，短期內產品形象跟宣傳的路子發生很大的扭曲，有可能存在過度宣傳或者夸張宣傳，造成品牌形象跟信用受損。”至于蒙牛集團在社交新零售領域今后還會有哪些表現？對此，微商電商內參將繼續保持關注。